西和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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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9/5 20:32:00

九岁那年,我们的家搬到了又一个公社,农机畜牧站南边旷野孤零零的三间废草料库房成了我们的新居。

新居落定,合家老小忙了大半天才基本收拾停当。中饭晚饭一起吃了。也很简单,烧了一大锅萝卜汤,炒点黑咸菜,吃两张旧家带来的山芋干煎饼,三下五除二,这小肚子就没了饿的感觉了。

吃好饭已是傍晚十分,移步室外,但见一轮桔红的落日已接近省际公路边高高的白杨树梢。随着最后一班去县城的客车渐渐地远去,西面的公路已早早地进入了寂静。

南面空旷的田野中,垅垅麦苗,青青葱葱,孤零零的几颗坟柳,在夕阳照耀下,蘑菇状的树冠是那么的显眼;偶尔的也能看到一两个少男或少女,伸着脖子背着那装满干草的高梁粪箕子。为省力他們把耙草竹耙的杆头插进粪箕梁里,用手臂压在另一个肩上。从他們挂在竹耙上的外衣,就知道他們一定流了不少的汗!

北边是农机畜牧站的办公区,那是父母反复交待过不能轻易去的。闲来无事,天性使然,总觉向前走一步都是第一次涉足,何不多逛逛看看。心有所思,身有所动,跟着渐长的身影,沿门前小路信步向东,五七分钟,一个杏花簇拥的小村庄便隔塘可望了。

这是一个大概五七十户人家,东西约两百米、南北百十多米的独立小村庄。

村东是一条南北的乡间大路,顺着大路可以上街赶集,可以去公社,供销社,医院和中学校;村南边一条直通我们新居的乡村小路;挨着小路的是打麦场,场的东边是一溜场屋和牛屋;牛屋东边是公社的食品站;麦场向北正对着村中间小路,这条小路把小村庄一分为二,路面比较低,西边是高台宅院,感觉下暴雨时,这路会成为庄里的主要排水通道;庄北隔着一片老百姓的自留地是一条公社通往汽车站的沙石大路;庄西和庄北有几片不连通的汪塘,应该是村里的老乡们垫宅基、盖房子长期取土形成的。

西边这片汪塘最大,汪塘基本上被芦苇和莆草围裹着,清澈的塘水告诉你这儿水很深。

时值仲春,芦苇酱红色尖尖笋芽尚未抽出淡绿色的苇叶;浅水中几颗尚未折断、带着几片干叶和一束芦花的芦苇斜横着,杆上蹲着三两支蓬雀,它们缩着脑袋无息地对望着;也有一些半截苇茬伸出水面倔强的杵着,不时引来长嘴黑背红眼黄腹绿腿、如鸡蛋般大小的翠鸟,翠鸟快速扇动着双翅悬停在苇杆茬子的上空,似乎是希望能从苇茬的空洞中发现可口的虫儿,但有风吹草动,翠鸟便瞬间飞的无影无踪。

傍晚风轻,塘面如镜,站在西南的汪崖上,看斜阳西照,水光潋滟,汪水里外的小村庄是那么宁静,那么清晰。村子长满了杏树,整个小村庄全都浸泡在粉红色杏花的烟雾团中,只有些许三角形茅屋圸头和尚未吐叶的椿树、炼树等黑色的树冠枝条突兀在杏花团上,而吃饱喝足的炼雀,蹲在高高的炼树枝上,倒像是挂在树上的恋枝果哩。

鱼虾潜跃,水生细纹,不时会有买盐郎(一种水面行走的水生物,黑色躯干,两须,四腿)无声划过。突然间,杏花晃动处,走出一个穿着粉红色的夹袄、淡绿色长裤的小姑娘,她右手提着半篮山芋,左手牵着一个四五岁戴着虎头帽的小男孩,姐弟两从高宅的斜坡上缓慢向着汪边一颗开满杏花的老杏树走来。

趁着夕阳,抬头细看,只见小姑娘八九岁模样,两支黄黑色的羊角小辫高高竖在脑袋两侧,白晰椭圆形的脸蛋,两条细眉下镶嵌着一双不大的眼睛,高高的鼻梁,圆润的小鼻头,粉红色的小嘴,让人看着就疼惜。

汪边的老杏树是有年头的了,因靠汪太近,粗壮的主干已经严重倾斜,最低的花枝已接近水面。老杏树北边是一个小码头,码头由两条三十公分宽的木跳板架在水中一个共字型木桩架上组成,用于方便老乡们洗衣洗菜,淘粮做饭。现在的水面略低于跳板,正是最好使用的时候。不用说,小姑娘是带着弟弟来洗山芋准备晚饭的。

小姑娘来到汪边,放下竹篮,把小男孩按坐在坡上两块土坯上,歪着脑脑向小男孩叮嘱了几句,待小男孩坐稳后,快步提起竹篮走上码头跳板。她先把半篮山芋放入水中,一面看着岸上弟弟,一面提起踹下,反复几次,然后把装满山芋和水的竹篮吃力的提上跳板,趁着篮中水的流出,小姑娘从篮中挑了一小块事先削好的山芋快速跑到岸上递给弟弟,小男孩接过山芋就大口地吃了起来。看着小男孩子稳稳的坐着,小姑娘才放心的去洗她的山芋。她再次把山芋浸在了水里,从码头的木架上拿起不知什么时候放着的高粱穗扎的刷把,在篮中用力的刷洗着山芋。很快就又重复着刚才的动作,只是因为提的时候用力过猛,小姑娘一个踉跄,差点仰掉到水中。好在小姑娘很灵活,脚步微微调整一下便恢复了平衡,反倒是隔岸的我,看到刚刚的险情,不由自主掩口大叫一声“啊哟”!小姑娘提起半篮山芋,寻声抬头看着我,甜甜的笑了笑,露出两排雪白的米牙。自觉唐突,四目相对,反让我囧的手脚无措。幸好小男孩在叫姐姐,小姑娘应着甩了甩手上的水,提着山芋上岸,牵起弟弟,没多会便走入杏花掩映的村庄。

看着小姑娘消失的背影,我若有所思……

恰在此时,西北浅苇莆丛中冲出一群鹅鸭,它们有的伸长脖子相互追逐着;有的快速伸缩着扁嘴相互吻着颈;有的直立着“嘎嘎嘎”的扇动着翅膀;有的甚至是贴着水面飞行五七十米!这群归宿的鹅鸭,瞬间打破了池塘的宁静,也搅碎了一汪杏花。

待这群鹅鸭一个个滑滑溚溚,磕磕绊绊爬上东岸,便趁着夕阳的余辉,弯头疏理着羽毛,发力抖动着水珠。稍后,又摇摆着懒懒地消失在袅袅升起一缕缕炊烟的杏花丛中。不一会儿,随着渐暗的落日余辉,小村庄便沉浸在一片杏花的朦胧中。

太阳已走进远方的村落,迎着最后一抹桔红色晚霞,我回到新居这黑黑的老屋。虽是咋暖还寒的仲春之晚,虽是室陋物稀的破旧之家,老少在一起仍然是那么温馨和踏实。

因屋子无窗,钉在北墙上的木橛子早早挂起了煤油小灯。睡觉尚早,搬个小木板凳坐在灯下,端着小脸,看晃动着的层层灯晕,赏跳动着的颗颗灯花,灯蕊处仿浮涌现出团团杏花,如海的杏花中又走出了那个可爱的小女孩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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